从岐王夜宴卫家山池应教。唐代。王维。 座客香貂满,宫娃绮幔张。涧花轻粉色,山月少灯光。积翠纱窗暗,飞泉绣户凉。还将歌舞出,归路莫愁长。
醉为马坠,诸公携酒相看。唐代。杜甫。 甫也诸侯老宾客,罢酒酣歌拓金戟。骑马忽忆少年时,散蹄迸落瞿塘石。白帝城门水云外,低身直下八千尺。粉堞电转紫游缰,东得平冈出天壁。江村野堂争入眼,垂鞭亸鞚凌紫陌,向来皓首惊万人。自倚红颜能骑射。安知决臆追风足,朱汗骖驔犹喷玉。不虞一蹶终损伤,人生快意多所辱。职当忧戚伏衾枕,况乃迟暮加烦促。明知来问腆我颜,杖藜强起依僮仆。语尽还成开口笑,提携别扫清溪曲。酒肉如山又一时,初筵哀丝动豪竹。共指西日不相贷,喧呼且覆杯中渌。何必走马来为问,君不见嵇康养生遭杀戮。
三衢道中。明代。皇甫汸。 山居无别业,民俗半为农。树杪开山阁,溪弯置水舂。采薪朝候艇,乞火夜闻钟。岁晏收卢橘,犹堪比户封。
题风月琴尊图,为菽园作。清代。丘逢甲。 天风吹琴作变声,举尊喝月月倒行。是何年少发奇想,海天漠漠扁舟横。七弦谁遣补文武,九酝谁教变仪杜?人间又见怀葛民,此琴此尊两太古。古风不作古月沉,青天碧海愁人心。诗中说酒十八九,寄愁更抚无弦琴。琴斫寒崖老桐干,焦尾先闻爨下叹。手中之尊何丹黄,谁知半作沟中断!五湖久厌扁舟游,眼前突兀大九州。有风月处便小泊,素琴自鼓青尊留。君弦忽新臣弦旧,宫声顿哑数穷九。舍风不禦月不捉,悲歌扣舷速呼酒。此时之风雌不雄,月生月死天梦梦。眼看海水忽四立,黑风驱月西回东。振徽未忍琴碎玉,皇羲授我新翻曲。一弹再鼓八风靖,月照瑶尊酒光绿。携琴不上歌风台,纷纷猛士皆粗才。即看赋月亦词赘,琐屑文寔张尊罍。何如移尊酌沧海,夜半琴声行大蟹。风轮转地月转天,万里云霓发奇彩。呼风入琴月入尊,挥斥八极开天阍。封姨对花不能虐,羿妻窃药不敢奔。琴不必响泉作记,尊不必洼中铭字。风月新常遍留印,席地幕天知许事。谁欤图者酸道人,谁欤歌者仓海君。闻歌九天下广乐,披图四海生酒云。吁嗟乎!男儿生当缴大风,射妖月,听奏钧天醉天阙。下赞虞琴,鼓瑶陛,手酌衢尊万方悦。不然吟风弄月亦可嗤。径当浮海从宣尼。海山学鼓猗兰操,百觚侍饮随凤嬉。安能郁郁久居此,琴弦不张尊酒止。惊风烈烈月睒睒,老我愁心大海水。誓刃海若縻天吴,道人得我道不孤。鸣弦著我酒船里,更写平分风月图。
夜宿山家。明代。区怀年。 畦蔬荐豆倾尘曲,净榻悬灯护槿扉。栖鸟暮喧林外壑,断虹秋隐石边围。溪烟漱瀑疏兰若,磴月缘天掠翠微。西浦极看遥埭暗,习风凉露薄沾衣。
元宵雨。明代。陶宗仪。 三五元宵节,连年气候同。漫天来暮雨,吼地起南风。灯火楼台寂,笙歌巷陌空。金吾徒弛禁,清坐惬深衷。
山石。元代。刘因。 山石那容玉独坚,人生磨灭殆天怜。画蛇最戒足无用,书马常忧尾不全。谁见虎须真可捋,自惭鸡肋岂胜拳。误人莫向娄师德,不领春生未唾前。
金霞阁。宋代。梅尧臣。 登临无尽兴,清燕日徘徊。霞影缘觚落,岚光入牖来。离宫分碧瓦,大液俯青槐。好待邀明月,瑶琴为一开。
胡文恭倅宛陵距今将百年其后来官是邦者三人。宋代。李弥逊。 前贤不复梦逢迎,晚岁於公识典刑。肯子规橅夸锦绣,传家翰墨炳丹青。碑存岘首长怀惠,学富韦门总带经。会见卿材从楚往,芝半不独秀阶庭。
送袁志行户曹。宋代。黄裳。 十年场屋费才华,谩有诗名子可嗟。未入儒林升俊造,且行春雨到天家。远乘泽国三秋月,高跨天河八月槎。道阻且长瞻不及,空吟霜露满蒹葭。
再逢黄山矶上老叟。宋代。董嗣杲。 过此未几还问归,归时又眺黄山矶。不如矶上钓鱼父,雪霁扶藜行夕晖。
三衢道中。宋代。华岳。 西风吹梦落青帘,浊酒三杯路二千。别岸舟行秋色裹,故人家在夕阳边。囊中有乐难医国,竿上无钩可钓贤。见说近来书籍贵,监取唐汉莫论钱。
同丁敬身访张丈应华有赠。清代。石文。 静看林景过茅茨,径曲村深步屟迟。南北舍分新竹色,两三客对夕阳时。邻多野老同耽隐,贫有闺人共课诗。长日闭门殊自得,屡空意味许谁知?
营中閒夜。明代。唐之淳。 閒夜乐从戎,将军百代雄。佩刀悬玉虎,缸烬剔金虫。远柝微侵月,清笳迥带风。香腾垆面紫,火射箭头红。舞剑知书法,谈棋识战功。明朝将阅武,传令选雕弓。
曲池草堂和韵为项思尧赋。明代。康从理。 地临沧海胜,门向谢山偏。养晦非亡世,销年祇尚玄。松寒延月早,花艳得春先。且谩论高卧,知君在吕虔。
西湖小筑次韵答子与。明代。李流芳。 不是我频到,安知君病多。如君好神气,且莫厌沉痾。山润经时雨,楼香四面荷。还应思小筑,稍健即来过。
呈浙西张提仓。宋代。袁说友。 老掾当年意已倾,执鞭虽晚眼仍青。绣衣公子初云汉,璧水先生尚典刑。负弩前驱容漫叟,下帷覃思愧玄经。催科欲付翻羹手,照我山行定几星。
寄答马卧仙都阃。清代。陈恭尹。 秋日枉诗今未报,窗外梅花开正闹。君麾日驻海头城,我老犹思雪中棹。横琴山外晓风清,万里沧茫见日生。高标铜柱千年在,犹见君家旧勒铭。君流膏泽周遐邑,已饥已溺常汲汲。如何歌颂满天南,终日思归时伫立。思亲翘首望云飞,更许轻骑到小扉。贫家客至无多地,已命山童拂钓矶。
过西竺新庵。明代。何巩道。 阴阴林莽蔽西堂,树底停车巳自凉。游倦客皆青眼老,吟多僧亦白髭长。井窥天色沉秋日,城落帆痕曳夕阳。行到野塘花欲谢,曲栏空倚木樨香。
夜宿山楼。明代。王撰。 重重烟霭望中收,渔网参差古渡头。木叶凋时孤雁远,月华高处一桥浮。谢公屐冷山无恙,白傅船空水自流。话尽凄凉十年泪,秋风残醉卧南楼。
题候涛山观音寺寺徙自落迦。明代。李攀龙。 落迦山上古祗林,白马西来峡口深。月出尔时楼阁影,风还如是海潮音。若非鹦鹉元能语,谁解莲花不染心。五十三员知识尽,可劳踪迹问浮沉。
哀求法汉僧。唐代。慧超。 故里灯无主,他方宝树摧。神灵去何处,玉貌已成灰。忆想哀情切,悲君愿不随。孰知乡国路,空见白云归。
游赤石进帆海诗。南北朝。谢灵运。 首夏犹清和。芳草亦未歇。水宿淹晨暮。阴霞屡兴没。周览倦瀛壖。况乃陵穷发。川后时安流。天吴静不发。扬帆采石华。挂席拾海月。溟涨无端倪。虚舟有超越。仲连轻齐组。子牟眷魏阙。矜名道不足。适己物可忽。请附任公言。终然谢天伐。
观开西湖次吴左丞韵?此诗为道潜作?。宋代。苏轼。 伟人谋议不求多,事定纷纷自唯阿。尽放龟鱼还绿净,肯容萧苇障前坡。一朝美事谁能纪,百尺苍崖尚可磨。天上列星当亦喜,月明时下浴明波。
山石。明代。王守仁。 山石犹有理,山木犹有枝。人生非木石,别久宁无思。愁来步前庭,仰视行云驰。行云随长风,飘飘去何之。行云有时定,游子无还期。高梁始归燕,鹈晙已先悲。有生岂不苦,逝者长如斯。已矣复何事,商山行采芝。
山石。明代。王守仁。 山石犹有理,山木犹有枝。人生非木石,别久宁无思。愁来步前庭,仰视行云驰。行云随长风,飘飘去何之。行云有时定,游子无还期。高梁始归燕,鹈晙已先悲。有生岂不苦,逝者长如斯。已矣复何事,商山行采芝。
前有猛虎行。明代。孙绪。 前有猛虎后有蛇,血吻怒目声呀呀。狂飙落木山欲裂,山中白骨纷如麻。宁使蛇有足,莫使虎有翼。蛇虽添足竟何为,虎如有翼谁堪敌。山林虎猛亦怕死,终岁不敢入城市。君不见城中猛虎垂饥涎,吮民膏血不怕天。
褒禅山亦谓之华山,唐浮图慧褒始舍于其址,而卒葬之;以故其后名之曰“褒禅”。今所谓慧空禅院者,褒之庐冢也。距其院东五里,所谓华山洞者,以其乃华山之阳名之也。距洞百余步,有碑仆道,其文漫灭,独其为文犹可识曰“花山”。今言“华”如“华实”之“华”者,盖音谬也。
其下平旷,有泉侧出,而记游者甚众,所谓前洞也。由山以上五六里,有穴窈然,入之甚寒,问其深,则其好游者不能穷也,谓之后洞。余与四人拥火以入,入之愈深,其进愈难,而其见愈奇。有怠而欲出者,曰:“不出,火且尽。”遂与之俱出。盖余所至,比好游者尚不能十一,然视其左右,来而记之者已少。盖其又深,则其至又加少矣。方是时,余之力尚足以入,火尚足以明也。既其出,则或咎其欲出者,而余亦悔其随之,而不得极夫游之乐也。
游褒禅山记。宋代。王安石。 褒禅山亦谓之华山,唐浮图慧褒始舍于其址,而卒葬之;以故其后名之曰“褒禅”。今所谓慧空禅院者,褒之庐冢也。距其院东五里,所谓华山洞者,以其乃华山之阳名之也。距洞百余步,有碑仆道,其文漫灭,独其为文犹可识曰“花山”。今言“华”如“华实”之“华”者,盖音谬也。 其下平旷,有泉侧出,而记游者甚众,所谓前洞也。由山以上五六里,有穴窈然,入之甚寒,问其深,则其好游者不能穷也,谓之后洞。余与四人拥火以入,入之愈深,其进愈难,而其见愈奇。有怠而欲出者,曰:“不出,火且尽。”遂与之俱出。盖余所至,比好游者尚不能十一,然视其左右,来而记之者已少。盖其又深,则其至又加少矣。方是时,余之力尚足以入,火尚足以明也。既其出,则或咎其欲出者,而余亦悔其随之,而不得极夫游之乐也。 于是余有叹焉。古人之观于天地、山川、草木、虫鱼、鸟兽,往往有得,以其求思之深而无不在也。夫夷以近,则游者众;险以远,则至者少。而世之奇伟、瑰怪,非常之观,常在于险远,而人之所罕至焉,故非有志者不能至也。有志矣,不随以止也,然力不足者,亦不能至也。有志与力,而又不随以怠,至于幽暗昏惑而无物以相之,亦不能至也。然力足以至焉,于人为可讥,而在己为有悔;尽吾志也而不能至者,可以无悔矣,其孰能讥之乎?此余之所得也! 余于仆碑,又以悲夫古书之不存,后世之谬其传而莫能名者,何可胜道也哉!此所以学者不可以不深思而慎取之也。 四人者:庐陵萧君圭君玉,长乐王回深父,余弟安国平父、安上纯父。 至和元年七月某日,临川王某记。